2013年3月17日 星期日

關於城市關於孤寂關於性與愛的二三事 — [ C ]


他們相遇在某一場朋友的「聚會」上面,是的,「聚會」不是一般人心中所想的聚會,卻是這圈子中很多人懂得一種聚會。跟這圈子的某一種第一次相遇一樣,常常很奇妙地剛好在人沒有最多的衣物遮掩的情況下,溫泉、健身房、泳池、三溫暖、聚會……嗯,還有很多你可能不知的狀況。

但不可知的狀態與不多的衣服遮掩下,不會削減掉多數人的銳氣。相反地,這是一個衣服越少,氣勢越盛的族群。隨著一件件衣服的褪下,驕傲的孔雀羽毛一根根往身上貼,直到一種適度地開屏狀態,一種別人嗅得到的驕傲,但不能太過,也不能太少。如同身上的香水味一樣,雖然十之八九飄過的幾乎都是類似的味道,那個擅長在店門口以八塊肌猛男搭配上公麋鹿展現野性的美國牌子。但是仔細聞,你還是分得出來這個人多噴了兩下,那個人用錯了沐浴乳而香水味道走偏了,或是他一切搭配得宜到了極點,你不免懷疑起他連噴香水的力道與角度都算計的十分精確。

喔,對了,我們要回到他們相遇的聚會。C燃起了手上的菸,淡淡地說:「其實那都只是場意外,如果不是前一晚我B跟我吵架,我不會臨時答應跟朋友一起去的。」你晃了晃你手中的酒,你知道C不算是在說謊,但也沒完全說實話,但謊言與真實之間,在這個圈子一直沒有個既定那麼壁壘分明,也從來都沒有必要去釐清,反正只要你有一點點名氣,流言蜚語從來就不會少過,「沒有人談論你,代表你也過氣了。」C熄掉手中只抽了一半的菸,嘆了口氣說著。你笑了笑,是的,你懂,你也曾是流言的主角與聽眾,你知道只要有人,這一切就會一直繼續著,你甚至知道這可怕的地方在於,就算你刻意地疏遠與消失在這圈子一陣子,還是會有人在某些時刻打聽起你,然後流言越來越多,只差沒說你出國待產。然後,你會聽到的回應是:「沒辦法,誰叫你紅啊。」C也苦笑著,不經意地,你發現了從進圈子以來就一直以健壯帥氣著名的C,也有了明顯的魚尾紋與法令紋。

你跟C相識在網路上,那還是個很單純的只是一個有BBS界面,網頁還不普遍的年代,透過撥接上網,一張照片可以傳到天荒地老。你們都還是大學生,宿網是用來抓歌打GAME就是不會用來找資料。你聽過C,但你沒想到C會因為你的文字而注意到你。你一直自以為的用一種若即若離的態度觀察著這圈子,但你沒料到有人也觀察著你,所以當這個很熟悉的ID突然傳了句「HI」給你時,你也愣了好一會。

你看著C,一路從學生時代進社會,從還有年輕稚嫩的氣質到現在更有著剛毅線條的男人特質。身邊沒斷過BF、小B、小小B與眾多追求者,但所有人同樣吃著你的醋,不懂C永遠為何把你掛在嘴邊,永遠以你的話為思考點。同樣有著不差外表的你,多少次也一直被傳說著你跟C有一腿。「是啊,你大概是這輩子,我第一個第一次見面,就對你掏心掏肺,哭到不行的人。」C點起第二根菸,挖苦著你說著。

你沒反駁,你知道這是事實。而且你也知道,這輩子C離不開你的原因,是因為只有你能告訴他,「你又在騙你自己了。」你看透了他一切的美麗與哀愁,看穿了他所有驕傲孔雀羽毛下,是遍體鱗傷的傷口,但當羽毛盛開時,人們讚嘆自悲地瞎了眼,看不清一切。「所以,你一直比我更驕傲,不是嗎?」C也是懂你的,這是你們的默契,你們互揭瘡疤,互相舔舐彼此的傷口,再互相幫彼此順一順彼此的羽毛,在陽光下,黑夜裡,你們一直是這圈子的一段傳奇。

「所以,你看到他,是因為你看到了比你更深的黑暗吧。」你完全不著邊際地一針見血。「幹,你真他媽的了我,你說我怎麼沒愛上你?」C總是愛在這上面虧你一下,你懂得,他對你又愛又恨。愛他能在你面前完全毫無武裝,恨他在你面前永遠都那麼脆弱。「你一直不敢愛我,不是嗎?」你還是冷冷地再補了他一槍。相視而笑的你們,其實都懂,從第一次見面,你們就知道,你們註定如此,你們的傳奇也在於你們沒有愛上彼此,卻也離不開彼此。不能沒有感情的C,跟獨立與流浪慣的你,是南極與北極,你們同樣冰冷,同樣冷酷,但同樣地,你們的溫熱,也只有你們彼此最懂。

「所以呢,那黑暗的小獸呢?活得過三個月嗎?」你知道C還懸念著那小獸。「沒什麼好想的,你也知道那樣的聚會,體溫與藥物跟性慾的催化,我們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了。」C刻意地輕描淡寫,你盯著他看「你毀了,我沒有想到你會毀在一隻小獸身上。」或許吧,在這個長青春痘會安慰自己不是長老人斑的前中年期,毀在青春肉體上的同輩人時有所聞,但你永遠不會想到是這城內最驕傲的物種的之一,C

「幹,你能不能就不要那麼理性,難怪一堆人都碰你的軟釘子。」C突然拔高聲調,「有用嗎,如果我不理性的話,你這輩子還有誰能制得住你。」你頭也不抬,啜了口你杯中的LONG ISLAND淡淡地說。「這輩子有太多的小獸,卻不能沒有你這補獸夾,你不是也享受著這自投羅網的狩獵快感。」淡淡地,卻沉重的一語道破C的驕傲,這就是你,手起刀落,一刀斃命的例落感,一如你鐘愛的JIL SANDER一樣,黑與深沉之間那只有微細的差異,卻逃不過你的眼。

C笑了,你也笑了,你們不相愛,卻不能沒有彼此,如同精神分析師不能愛上自己的病人一樣,你看穿了C驕傲背後的千瘡百孔,C看懂了你對感情的壓抑與對理性的執著。

「幹,死了之後,我們的骨灰和在一起葬吧!」C冷不防丟出了這句,而你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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